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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光南忆造芯:做成事之前都可能被当成"唐吉诃德"

导读:

(原标题:倪光南回忆造芯:没做成事之前,都可能被当成“唐吉诃德”)

中兴被罚事件唤醒了公

(原标题:倪光南回忆造芯:没做成事之前,都可能被当成“唐吉诃德”)

中兴被罚事件唤醒了公众对“中国芯”的关注,曾任中国工程院院士倪光南助手的梁宁发表文章《一段关于国产芯片和操作系统的往事》,回忆了当年和倪光南等人一起研发芯片和操作系统的历史,在朋友圈广泛传播。

倪光南,这位79岁的国产芯片和操作系统领域的权威人物,又一次成为焦点。近日,他接受了新京报记者的采访。

倪光南与中国芯、操作系统一共有两段渊源。

1983年,倪光南放弃在加拿大国家研究院(NRC)的优厚薪酬选择回国,彼时中国正面临发展第四代计算机缺乏超大规模集成电路芯片的支持的困境。在国外工作开阔了眼界的倪光南在这样的背景下回国,他渴望做中国自己的芯片和操作系统。

回国后,倪光南先加入中科院计算所公司(联想集团前身),担任公司首任总工程师,后加入方舟公司。但这两段经历都以科学家、核心技术人员的离场而收尾。甚至,方舟计划失败后,倪光南本人向科技部“负荆请罪”。

力主政府部门桌面操作系统自主化

很多人认为Windows和Intel的垄断无法打破,只能接受已有的游戏规则。甚至有芯片研发人员觉得,芯片的自主可控实现之日依然无法预期。更有人嘲笑倪光南想用举国体制去和全球生态抗衡。

对于误解,倪光南不急于辩解,面对非议,他也依然语气平和,不急不缓。

事实上,倪光南深谙Wintel的走势,云计算、移动互联的影响以及网络信息安全的需求发展。

他所提倡的操作系统的自主可控,其实首先是在政府、大型企业范围内,尤其是关涉到国家安全的部门,在办公场景中实现桌面操作系统的国产化替代。

在他看来,政府部门实现桌面操作系统的自主化是完全可能的。并且,经历了十几年的发展,技术已经不再是主要的问题,主要的问题在于,在使用中,让生态丰富起来,从政府领域逐步推进到企业,最后进入更广泛的领域。

倪光南忆造芯:做成事之前都可能被当成唐吉诃德

▲新京报记者吴江摄

风和日丽时也要警惕安全风险

然而,替代垄断绝非易事。

倪光南作为首批中国工程院院士,在他看来,去推行操作系统的自主可控义不容辞,就像每个人都要做好自己的工作。作为科学家,他要呼吁人们警惕那些尚未爆发的安全风险,未雨绸缪,哪怕在风和日丽时。

中国是网络大国,拥有全世界最大规模的用户和市场,苹果近五分之一的收入的来自中国。如果没有对禁售芯片这样的大事件发生,可能整个IT界依然可以自豪于做最大的应用市场。

但从PC时代的Wintel垄断,到移动端出现安卓、苹果iOS,中国错失了移动端操作系统迭代的重大机遇。

倪光南看来,芯片禁售事件不只是在供应链、核心技术上被卡脖子,潜在的更大风险在于网络安全。

北理工大学网络中心助理研究员,网络信息安全专家谦恒就曾撰文详细阐述了这种安全隐患,从技术上植入硬件木马是可能的,即利用芯片的设计和生产改变芯片的运算逻辑,从而可以达到攻击的目的。若有硬件木马的存在,一旦触发木马生效的条件,其破坏性将是巨大的,会导致数据丢失、功能失效甚至系统瘫痪。

硬件木马并非危言耸听。

早在2018年年初,网络安全研究人员就发现了英特尔、AMD和ARM架构的芯片当中存在“熔断"(Meltdown)”和“幽灵(Spectre)”两个安全漏洞。这些漏洞对笔记本电脑、台式机、智能手机、平板电脑和服务器在内的硬件设备均有不同程度的影响,能够让黑客盗取盗用其中的敏感数据信息。

用最通俗的话来说,即便芯片已经被安装到全世界各地的计算机,但依然可以通过远程控制的方法对芯片所在的终端进行控制。

这样的说法也得到了中国智能终端操作系统产业联盟秘书长曹冬的认可。

“就好像你们家在那儿,我有你们家钥匙,只不过是我想不想去,去不去是我的事。远程就可以控制”,曹冬说,手机丢了你着急,信息丢了你不知道。通过芯片后门可以获取用户信息,其实很容易设计一些机制在芯片上做手脚。

倪光南忆造芯:做成事之前都可能被当成唐吉诃德

▲图片源自网络。

对话倪光南

“芯片禁售事件给人的教育挺大,比我们讲一百遍都有用”,倪光南穿梭在五道口的路上,这是他一天里难得的悠闲时光。

如今,他已经79岁,经历联想、方舟的波折后,他再也没有实际加入到任何一家公司。2013年,倪光南发起成立中国智能终端操作系统产业联盟,致力于推广国产操作系统。

谈“芯片自研”,资金不足,借用别人实验

新京报记者:你的助手梁宁写的《一段关于国产芯片和操作系统的往事》一文在网上广泛传播,现在回忆起来,联想的那段经历,芯片研发具体是什么情况?

倪光南:我们持续感受到芯片的重要性。

1980年代,中国在第四代超大规模集成电路上落后,早期能生产大型计算机的包括美国、前苏联、英国、法国,中国是第五家。

第三代计算机的集成电路主要是单片、中小规模的,都还是国产的,但到了第四代超大规模计算机时,我们发现没有超大规模集成电路,计算机就做不下去了。

上世纪80年代,我们有的成果,比如汉子激光照排,包括联想式汉卡,都是计算机的一个扩展功能,不是计算机主体。那时候我就觉得中国要做计算机,就一定要做芯片。

集成电路怎么做?企业很小,没有那么多的投入。当时有一个909工程(编者注:1995年12月,中国电子工业有史以来投资规模最大的国家项目——“909”工程确定,其内容是建设一条8英寸、0.5微米技术起步、月加工2万片的超大规模集成电路生产线。“909”工程是国家发展微电子产业重点工程的简称,其主体为上海华虹集团。投资100亿),但实际上比起国际发达国家的投入依然很小,有一部分投资还是企业投的。

新京报记者:资金投入不足,如何做芯片研发?

倪光南:当时在联想时觉得,集成电路的设计可以做,设计投入不大,这是力所能及的。芯片的设计需要EDA软件和一些测试设备,也很昂贵,因为我们跟一些客户关系好,就到别人家的设计实验室做设计,借用别人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