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中国移动通信标准占据5G国际标准制高点的原因
□ 裘文阳
2019年6月26日，华为Mate 20 X手机拿到了中国第一张5G终端电信设备进网许可证，宣告5G时代的来临。如果说4G时代已让我们感受到移动互联网的快速便捷，那么5G时代将实现万物互联，彻底颠覆我们现有的认知。笔者认为，中国移动通信标准能够占据5G国际标准的制高点，有以下3方面原因。
基于政府引导加企业主导机制
1G到5G，从被动跟随到主动引领，中国移动通信标准经历了坎坷曲折的历程。
1G、2G时代中国是移动通信的使用者；3G时代中国标准首次进入了国际领域。
4G时代，中国再次失去国际话语权。在TDS进入国际领域的一年前，日本率先推出了3G网络，韩国、欧洲、美国也紧随其后。3G手机带来的音乐、拍照、视频等功能，使之成为时尚新宠，美国苹果、韩国三星等移动终端公司因此迅速崛起。为了解决TDS标准相关的基础设施、移动终端等产业链问题，工信部迟迟不发3G网络经营许可，而各种山寨手机急不可待在中国市场上泛滥成灾。一直到2009年初，工信部才向中国移动颁布了TDS标准的3G网络经营许可。尽管两年后中国移动TDS用户超过2000万，占中国3G用户的44%，但是4G网络时代已经来临。熬到2013年12月4日，工信部启动了4G，正式向三大运营商发放TD-LTE经营许可。这意味着中国彻底放弃TDS，由政府主导制定的TDS短短5年的生命就此夭折。2015年2月27日，工信部又向中国联通和中国电信发放了FDD-LTE经营许可。4G两大技术标准TD-LTE和FDD-LTE均由欧美主导制定。
5G时代，以华为为代表的中国企业扛起移动通信标准的大旗。早在2009年3G刚刚开始商用时，华为就跳过4G，直接开始研究5G。10年里，华为累计投入40亿美元，研究从芯片到材料、从散热到算法等整个5G的基础，采用了“刀片式”基站外形和微波融合技术等黑科技。经过多年发展，目前华为拥有2500多项5G基本专利，占比达到了20%，世界第一。
回顾这段历程，我们看到，一方面，尽管由中国政府主导的TDS研发和商业化最终未能达到理想的效果，但是没有TDS就没有后来的华为Polar码；另一方面，企业历来是推动科技发展的主动力之一，单纯依靠政府自上而下地搞标准，不能有效利用经济杠杆驱动各利益方的主动性，最终难以形成完整的产业链。政府引导加企业主导的机制恰恰是中国标准走向国际的最大优势。
基于中国综合国力强大
5G时代的来临，意味着一切重新洗牌。标准的一个重要属性是协调性，但国际标准的博弈从来不是单纯的技术比拼，弱国从来没有话语权。
在5G的信道编码领域，LDPC作为1962年出现的编码，在过去几十年中不断发展，全球各大老牌公司都部署了大量专利。而Polar码在2008年才由土耳其教授首次提出，是一条完全新的赛道。虽然中国公司在LDPC码领域也申请了不少专利，但是总体而言，在Polar码这条新赛道，具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也可以大大削弱国外老牌科技巨头的技术优势。2016年下半年，5G国际标准之战的大幕拉开。
2016年8月22日~26日，全球通信技术巨头公司汇聚瑞典哥德堡，开始讨论5G增强移动宽带（eMBB）应用场景提案。由于会议秉承的是一致通过原则，只有所有成员同意方案才能通过，所以这次会议因争议太大无疾而终。
2016年11月14日~18日，全球通信技术巨头公司又来到美国里诺。在英特尔、高通、三星、诺基亚和爱立信都不支持Polar码的情况下，华为召集了中兴、中国移动、中国电信、中国联通、小米、中国信通院、联想、阿里等一大批中国通信企业，赢得了英飞凌、ADI、博通、ST半导体、Marvel、skyworks等欧美公司支持，最终硬把Polar码挤进去5G标准。尽管华为主推的Polar码未能如愿以偿地成为eMBB场景的数据信道短码方案，最终经过3次修改，LDPC成为数据信道编码，Polar码成为控制信道的短码编码。
此举不仅使得华为在5G标准领域占据了一席之地，而且打破了世界原有移动通信标准格局，意味着中国在移动通信技术研究和标准化方面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独木不成林，没有中国通信行业的整体崛起，没有中国强大的国力，华为的异军突起无法想象，中国标准国际化的进程更加无法想象。
基于中国标准国际话语权的提升
中国加入国际标准化组织时间虽然不晚，但TDS时期，由于国内标准化环境整体偏软，研究国际标准化规制的气候尚未形成。加入WTO后，国内才兴起了标准化的研究热潮，许多大型企业、科研院所纷纷加入各类世界标准化组织。直至目前，在三大国际标准化机构中，两位中国人分别当选国际标准化组织（ISO）的主席和国际电信联盟（ITU）的秘书长。在ISO的标准化技术委员会（TC）主席有37个，仅次于德国，是国际电工委员会（IEC）中参与各类委员会个数最多的国家。
一流的企业做标准。华为一直没有满足于做产品，早期就积极参与标准的制定。华为去年年报显示，其累计加入了400多个标准组织，担任超过400个重要职位。在ITU、3GPP、互联网工程任务组织、微波存取全球互通论坛、开放移动联盟、电气与电子工程协会、世界无线通信解决方案联盟和欧洲电信标准协会等组织中担任理事会成员。华为提交标准提案累计提交近60000篇，仅2018年一年就超过5000篇。这也说明，只有深入国际标准化组织内部，充分研究国际标准化规制，才能拥有话语权。从标准到整个产业链的充分融合，Polar码标准背后是华为等中国移动通信标准相关企事业单位的多年积累和综合实力。
2019年6月6日，工信部向各大网络运营商发放5G许可。6月26日，华为在世界移动大会上宣布，已与包括欧洲28个运营商在内共50家运营商签订了基站建设合同，年底将建成50万个基站。5G时代，中国企业，在国际标准化舞台上闪亮登场！回首中国移动通信行业的国际标准化进程，背后的经验值得我们好好总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