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特写:陈欧和他的斯坦福同学们)
一年前,因为一次斯坦福同学聚会,有了这篇特写文章。那次聚会,陈欧没有来,但来的人个个言必提陈欧。“陈欧”二字成了缺席的在场。
当时,聚美优品在美国上市还不到一年。即使在同学们中间,陈欧也成了一个传说般的存在。又因为这个传说和自己有过交集,所以格外震撼人心。在聚美优品上市之后,陈欧90%的斯坦福MBA同学都创业了。
同学们讲了很多关于陈欧的故事。这位素未谋面的年轻人由此给人留下两个印象:第一,有赌性;第二,不服输。
所谓赌性,有个段子。当年在斯坦福毕业前夕,中国留学生们得到一个机会,利用自己的美国临时居留身份,最后买一次低价二手车,然后在回国之前高价转手卖掉,赚一笔路费。
机会虽好,但不容易办到。因为时间窗口很短,回国行程在即,万一车砸手里卖不出去,就亏大了。
“最后,只有陈欧一个人这么干了,而且他干成了。”他的同学何博飞说,“所以你看,他后面创业也能成功。”
所谓不服输,大概所有斯坦福毕业生也没一个是奔着失败去的。不过,陈欧在遭遇挫折之后表现得比其他人更加果敢一些。回国之后,他选择的第一个创业方向是游戏广告,但浅尝辄止,并不成功。但他并未像其他不服输的人那样,硬着头皮死撑,而是很快转型,选择了新方向——他发现所有愿意投游戏广告的公司里面,就数化妆品公司最有钱,那这个行业一定有得做。
果决者大多强势,陈欧也是这样。当他开始聚美优品之后,表现出两种状态。
一是积极的、开放的,有蓬勃之气,这种生机打动了投资人和团队,也直接打动了年轻的红杉投资经理陈曲,让他下决心报考斯坦福MBA,并开始创业。
他回忆说:“当时他就站在一个堆满了纸箱子的仓库里,整个人和这个环境有一种巨大的反差,但他也表现得毫不在意这种反差。你就觉得,这人一定是个somebody。”
二是锋芒毕露。陈欧曾经在聚美优品的最早期邀请他的同学何博飞加入。何同学早年参与过北京新光天地的项目筹建,熟悉日用品销售和渠道。他对何博飞说,我懂互联网,你懂化妆品,咱们合作一定能做得起来。
何博飞拒绝了。他认为,自己和陈欧都是四川人,性格中有呛辣一面,且两个MBA一起创业,未见得是聪明的选择。“顺利的时候,是你懂互联网,我懂化妆品。不顺利的u时候,恐怕就是你也不懂互联网,我也不懂化妆品。”
当时,陈欧为了说服何博飞,跟他画了饼:第三年上市。何博飞以为他在吹牛,没想到三年之后,聚美优品在美国上市——就像当年回国之前买卖二手车那样,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聚美优品上市前后,何博飞裸辞创业。他再也不愿意等下去了。曾经错过的机会对他有巨大的刺激:为何要看到十足的机会才动手呢?到了人人看懂的时候,机会也不是机会了。
记得一年前,这篇文章刚出来的时候,我发给陈欧看。他在微信上回复说:“其实啊,创业一开始的时候,和大家一起单纯做事情,多累都不觉得。那才是创业最开心的阶段。”
一年过去了,当时见过的这一拨斯坦福创业者变化颇大。他们有的人挺顺,在原来的路上继续奋斗;有的人又换了好几次方向;有的人受去年金融市场的影响,困扰于融资问题;还有的人,则经历团队变动,已经离开了原先的创业项目,人生不得不再次面对旷野。
但变化最大的可能还是陈欧。一年前,他是少女偶像和创业英雄,一年后,他的公司市值缩水三分之一,低价回归A股,引起无数股民争议。相信当年他的话是由衷的——“创业一开始的时候才是最开心的时候。”——那之后,会有太多身不由己和难言之隐。
在做这个特稿采访的过程里,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细节,最后还想再说说。
在斯坦福商学院,有两门价值观几乎完全对立的课程。一门叫TOUCHY FEELY,主张相信他人,追求梦想。另外一门叫PATHS TO POWER,主张马基雅维利主义,结果导向,不择手段。这两门课程的教授,每年会在学校广场上做一次公开辩论,旁听者众,但不做任何结论。
我很想知道,创业中的陈欧和他的同学们,对TOUCHT FEELY和PATHS TO POWER的理解,和当年相比有何不同?
陈欧
陈欧缺席的聚会
2015年3月10日,这一天,北京的天气并不坏——虽然不像遥远的加州有金色阳光普照,但至少没有灰蒙蒙的雾霾。
下午的时候,在中关村创业大街一家咖啡馆的三楼,有一个丝毫也不引人注目的聚会。十几个人围着桌子,喝着带气泡或者不带气泡的矿泉水,聊着融资和创业那点事儿。在中关村这个传说中的中国硅谷,如此画面毫不稀奇,简直时刻都在发生(仅2014年上半年,这里新注册的公司就超过了9000家)。略微不同的是,今天这些人,他们都从真正的硅谷回来,都是斯坦福大学的毕业生。
“当年那个谁,好不容易攒钱买了辆二手奔驰,结果车开到旧金山就开不回去了,只好给我打电话……”
“是啊,最喜欢车的那拨人没做汽车,倒被我们这帮商学院的给做了。”
接话的人叫涂志清,高个子,圆乎脸,无边眼镜,书生气,大家都叫他William Tu。他是斯坦福商学院2008届的MBA,也是同学会的头儿。他生性热情,语速快,嗓门大,好像跟谁都挺熟的,凡是聚会吃饭这种事,准有他。2013年底,他和另外两个斯坦福MBA同学一起,创立了一家名为“优车诚品”的O2O二手车零售平台。眼下,他正为B轮融资操着心。
涂志清
“我们这一届,15个中国人,其中8个男生,就剩下1个没创业了。如果以家庭为单位,100%都在创业。”
坐在涂志清左边的是一个比他瘦的男人。他叫塔尔盖,内蒙人,就是那8个男生中的一个。他创业算晚的。2014年,他从一家跨国公司辞职,打算开自己的第一家连锁口腔诊所。
坐在涂志清右边的是一个比他瘦的女人。她叫舒为,比涂志清低一届。在这个小圈子里,她以个头之高、嗓门之低以及创业次数之多而著称。她拥有一个家具设计的线上品牌,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创业了。
舒为